影視憶雜
---從悼吳昊回憶電視編劇往事

每一次聽到認識的人過身，我都有震驚的感覺，早上飲茶閱報聞吴昊死訊是如此，對面的一位老友說﹕「有什麽好震驚的？這個年紀，多年前得過癌症，算是不錯了…」，諗下又真。驀然回首，原來我們都老了(我唔化的地方是，仍當自己是卅幾歲) 。

我記不得何時認識吳昊的。七十年代初，身為哎吔文藝&電影青年(冇乜學歴咁解)，投唔到中國學生周報稿，卻可以係香港時報影視版寫嘢(忘記了係咪有人介紹)，時報當時主編圓慧，應該係老傢伙﹔記得敞處女作是吳思遠的《十三號兇宅》(1975年)影評。當時版內名家如雲，記得有震鳴及吳昊兩兄弟。吳昊也在中周寫電影專欄，多是外國電影嘢，既嚴肅又艱深，功力深厚。當年早慧的影評人舒琪視他為半個師父，他們的對談電影文章，令我印像深刻。

(1)

---與吳昊卡叔trading靚仔

當年，我幹了四年多電影(副導)之後，踎墩，得友人報訊得而鑽入了RTV(cold call) ，投靠鍾家班，當散工編劇(半小時劇百五大元，當時PA月薪900元，小PD月薪1200元)。當時才知吳昊也在ＴＶＢ當編劇，好像專搞sit-com什麽的。這令我感到奇怪，吳昊給我的印像是學者型人物，怎會弄起電視台喜劇來？殊不知連我精神上的電影導師卡叔(羅卡) 當時也在TVB棲身(譚家明的電影組)。

我始終未在TVB做過長工(僅做過兩天散工。一是收音師，一是場記)，當年卻和TVB一班電影友成員心意相通(但冇交往)，相通到什麼程度？我可以和吳昊卡叔Trading員工。話說，我一入RTV(散工)，碰到兩個浸記學生，上嚟rtv搲爛脚(不是向我)，我介紹他倆替一見習編導寫特備節目(20分鐘劇) 。此外，當時我身孭一個單元劇(13集x3輯)，一個長篇(60x2輯)，忙得喘不過氣來，遂分一些稿給他倆寫(度好了分場)。200元劇本20頁紙，分他們10元一頁。二人交稿時我自動加至20元一頁(我唔知自己點解會做蝕本生意) ，兩條靚仔開心到飛起(他倆自始不知我蝕本，我也從未跟第二人提起過)。

後來我看他二人在RTV沒多大機會，那時Gag show、sit-com當道，總認為走喜劇才有出路(我則一心博做導演)，持住自己跟過下許笑匠，識Ｄ喜劇，想介紹他們入TVB跟陳陳家蓀的《林阿珍》，遂而找上卡叔吳昊(記得在港台飧廳傾)推銷之。那知他倆要回塞一個黃姓女編劇給我，介紹去RTV。我當時even不是RTV長工編劇，卻能做到---唔知點解。黃女過來後under茵姐(所謂RTV才女) ，成立一台時再入帮主堆(梁立人)，1988年時又係SBC(新加坡)見返佢(好彩我高級過佢) 。此女從未多謝過我一聲，以此女素質之麻麻，早應被淘汰---10多年編劇經驗去到SBC，還是編劇---之後失踪，後話。

(2)

----吳昊為sit-com & gag show專家

回頭說浸會二小子，去到TVB，如魚得水。初期應under吳昊，寫過《相依為命》(張雷)的sit-com等劇，有一次返過嚟RTV串門(果陣時好興)，我不在，留下字條，稱「徒兒倆」，令我毛都鬆埋。又啼笑皆非，我一句都冇教過佢地---我自己都是初哥。可見此二小子識做人，果然此二人在無記扶搖直上，一升為總監級，一升為CD級(創作主任) ，而飽讀經書、江湖地位高的吳昊卻只做到ACD，怪不得後來返浸會教書(成博士再升傳理系主任)。

(上述憑記憶及據聞，有錯請指正。二小子當然不知被trade，後成TVB高層人員，無記似欠我挖金費矣，一笑。我秉承二月河小說啟示，永不向識於微時的人攀附，所以未再有來往。)

吳昊一向俾我的印像是sit-com & gag show專家。我入創作行時哎吔地也學過sit-com & gag(跟許笑匠當副導) ，但我倒吊冇一滴幽默感，之後才知這一點，另話。RTV(70年代)從來不識(擅長)拍喜劇(擅長街坊爛仔及人情劇)，而ＴＶＢ百花齊放之餘，sit-com & gag show更是臻於頂點---早期由蔡和平啟蒙，許氏兩兄弟立下喜劇大師地位(1968-1971)，下領鄧偉雄劉天賜等人，再下來才是吳昊吳雨這一枕。

吳昊難得之處是將TVBsit-com & gag show理論化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，五台山內部流傳了一本sit-com & gag show的天書(範例)，有十多廿頁。我當然鼠了一本，廿多年後(1995)冇嘢撈去教夜間編劇班，作為教材。兩年多共派出幾百份俾學生們，此天書就是吳昊手筆(真係手寫的) ，不知道有冇惠及諸子。

(3)

---吳昊在無記主打的不是長篇劇﹔維基不可信

今天閱明報，話吳昊famous for《家變》及《上海灘》，令我有O哂咀，有不知從何說起之感嘆。吳昊係無記撈咗十七八年，當然乜都寫(創作)過吓。但憑記憶，吳昊應該Good at sit-com & gag show個一瓣。而無記sit-com(處境喜劇) 一直都有拍，直至八十年代末，仍是重要劇種(如香港83、城市故事等)。

20集以上的長篇劇(台灣叫連續劇) 始於1976年的《狂潮》，後為《家變》(8/1977) 。眾所週知，主導者是周梁陳韻文呢一層人。《網中人》(1979)倒見吳昊(編劇)的名字(據維基)。查吳昊當時己是編審，寫《網中人》恐怕是跨刀幫忙，或維基有誤。再後來的《上海灘》(1980)，功臣是王晶，也不見吳昊的名字。

我無意推敲什麽，看了幾十年明報，這一代人始終冇乜sense，剩識抄維基，唔知吳昊早年在電視行傾向邊一瓣，其實去TVB問吓舊資料便成。寫吳昊點可能漏咗sit-com呢一瓣？又或者明報記者連sit-com係乜(指發展史)都未知。上一回(影視版)報導王天林為"影壇教父"，也如是，是亂彈琴。

講開，維基關於香港本地嘢尤其是個人歷史部份，多有不盡不實之處。鬼咩，係人都可以灌料，好多根本上係個人宣傳。而中國人講自己歷史，又喜歡老作或抹咗去。有一次睇長毛頁，內容嚇得我幾乎從椅子掉下來。影視行嘢我更加唔會去睇，眼寃。舉例，上文提到的RTV見習編導，現去敲維基，經歴上意然冇提RTV一段。條友初時係RTV做編導，跳槽去CTV，再去TVB，咁你話維基內容信唔信得過？我話，維基應收費，然後出錢請專人執稿至掂(香港本地嘢尤其是個人歷史部份)。

講返吳昊，佢生前無理由無睇過維基自己果頁，點解唔糾正下內容，這是一個謎。

(4)

---吳昊as香港掌故專家

吳昊後來以香港掌故專家成名，我八十年代流離台港新，無乜留意香港嘢。後來只買過他老花鏡為筆名的一本書，內中有一段講到尼克松乞求人民讓他保留「棋子」，老花鏡竟然不知道「棋子」是一隻狗(寵物)。我看書不多，偏迷水門事件，頗熟尼克松及基辛格事蹟。當時衝動到想揾吳昊嗲嗲---講下啫。

我沒見過吳昊多少面，故人已去，我現在僅記得他精傁身材，兩眼骨碌，說話陰聲細氣滋陰補腎的樣子…。

(5)